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要遭受这种恐惧

2022年上半年我看到了太多太多女性受害的事情。西安地铁、上海小红楼、徐州铁链女、消失的乌衣……唐山烧烤店男子对女性的性别恐怖主义暴行再次让我感受到这真实的世界。

五月份有一天早上,我出门叫了滴滴。路上我忘了自己叫的是拼车,等一抬头看到车子开进了一条我从未见过的土路时,整个人瞬间身体发凉——我以为自己被拐卖了。那个瞬间我脑海中只有一个画面,就是徐州那位被拐卖的女性,我也将经历和她一样的事情了,被拐卖、囚禁、生育。等到公司的时候,自己又后怕有愤怒: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要遭受这种恐惧呢?

再回想在车上的那个瞬间,我发现事实上我根本没法采取自救行动。我的大脑是停止运转的,我下意识就问,这是哪里。事后我姑说,那你这不就是暴露了吗。尽管看过很多紧急情况下自救的知识和技巧,但是当时的恐惧远远地超出了勇气和思考。

唐山事件后朋友圈女性朋友们都在积极发声,意料之中地又看到了一些男性的“理性”发言。这些受过良好教育的高学历男性,总是喜欢用深奥的名词把性别暴力事件涵盖在更宏大的理论之中,然后呼吁女性更积极地输出有价值的内容,而不是一味地发表排斥、厌恶男人的情绪。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当下,他们能够保持所谓的理性、不情绪化,也是因为他们是男性,这是他们的性别特权。女性被要求要克制,不能失态,不能情绪化,这种逻辑最经典的就是用在家庭暴力的案件上,声嘶力竭的女性们往往被指认为患有精神疾病、是“阁楼上的疯女人”。女性必须“得体”地表达,男性才会欣赏,才会大发善心地加入女性议题的讨论。李靓蕾逻辑清晰地戳穿王力宏的表演,得到了人们的认可;琥珀逻辑混乱丑态百出,人们纷纷嘲笑。女性必须完美无缺,才能证明男性的错误,这种思维本身也体现了男性作为特权阶级的傲慢,他们居高临下地审视,将社会的视线,从男性是否真实实施行为,转移到了女性是否是个“好女人”。

我能相信周围的男性会有愤怒,但我不会相信他们会恐惧、会害怕、会共情。因为他们不会无缘遭受这些事情。在看了唐山的视频后,愤怒的女性会不敢晚上出去吃烧烤,但是愤怒的男性不会。无论他们是好是烂,他们作为男性存在的本身,就已经能够刺痛我。

对于中国的女权主义,我总是相当悲观的。没有性别教育,更严重的是没有法制社会,事情将会长久地反复循环下去。从事件的暴露开始,到群情激愤的微博法院审判,蓝底白字一出来,就会慢慢平息下去,什么也不会改变。就像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乌衣的失踪。女性的牺牲不会推动社会的进步,毕竟这种历史功绩也必须由男性来创造。而且这种政权之下,女性的痛苦也被划分了级别。唐山因为是黑社会,是“恶”的范围,所以允许被大范围讨论,这是在扫黑除恶。如果涉及政府官员和权势之人,炸话题封号禁言三件套才是标配,参考上海小红楼和弦子。如果是副国级干部,全网噤声,甚至不被允许说出彭帅的名字。正如朋友所说,“被允许的才是恶”。在这种缺乏现代文明和民主的环境下,我想象不到改变社会的方式。 也许我们唯一能做的(害怕也只是暂且),就是不结婚不生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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